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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佳人如玩物(全本)-31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杀你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下次我会把你的头割下来盛在瓶子里,看你还能不能复活?”由纪惠淡色的眼睛瞬间燃烧起来,黑色瞳人深处一朵莫名火呼之欲出。

“就是这样,”狂人忽然如儿童般快乐地笑起来,他以手指比做照相,透过手指间的镜头,由纪惠身后清晨的阳光做背景,一直智慧沉静的女人竟仿佛燃烧着的女神,黑色系的衣裳边缘缝缀着冷静沉稳的亮色,纤细优雅的双肩,微束的腰身,裸露的长腿,以及双眸中的战火,左手天堂,右手地狱,一眼窥尽。

“我是爱死了现在这样的你,”狂人由衷地赞道,对待美丽的女人,他从不吝惜欣赏,无论她危险与否。

第一次,亲耳听见狂人的赞美之辞,由纪惠先是一错愕,接着低下了头,黑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颊,没有人能窥见她是愤怒?还是羞惭,或者,脸红?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眼中的火焰散尽,平静无味的声音:

“晚上,我作饭。”

“你说什么?”狂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晚上,我作饭。”她说。

“你做饭?你知道女人对男人提出说我做饭的邀请意味着什么吗?”狂人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意味着什么?”由纪惠的眼睛仿佛要穿透狂人的心,但她什么也看不到。

“它的意思是说:晚饭后我们可以做爱,”狂人嘴角轻牵,邪恶的笑笑。

“不,它是说:早餐你做的,那么晚餐我来做。”由纪惠静静地反驳他。

“不,是说:让我们饭后上床吧,我包伙食。你是在这间房子里向这个男人,”狂人指了指自己,抱着调教的思想向由纪惠灌输道,他要达到控制她的目的,

“你是说要在这间房子里向我提供食物和性。”狂人笑道。

对于狂人的思想灌输,由纪惠只是表情冷漠地咬了咬嘴唇,然后翻手桌上的一件Kitty猫的小挂件就砸向狂人漂亮的脸蛋。

“你,无可救药!”女人重重地说。

“你收拾哈!”狂人悻悻地说,虽然敏捷地闪过了由纪惠的Kitty猫暗器,但是身后却一片稀里哗啦声。

“女人怎么嘿休的时候都柔情似水,砸东西的时候又都孔武有力呢?”远离现场的狂人依旧悻悻地自言自语。

此刻,门铃响了。

“是你!”狂人开门,门外站着一名高挑美女,流苏的皮草大衣披在身上,是六条华。

“我来拿我的手套啊,”还没进门,六条华双手就搭上了狂人的脖子,撒娇道。

“听我说,今天。。。。。。”,狂人要现找词敷衍她。

但狂人话没说完,六条华便挤了进来,嘴封住了狂人的唇,顺手就把身上的皮草脱在狂人的手上。

“知道吗?今天我可穿了那件蕾丝内衣,你一直想的,”六条华边说边进屋,修长牛仔裤,丝质细腻的印花及臀裙,性感俏皮。

“不是坏了吗?”抱着皮草跟在后面的狂人追着问。

“还可以坏的更厉害,不信我们试试?”听到狂人这句话,六条华停住脚步,转过身,朝狂人眨眨眼诱惑道。

“有在这里做过吗?”进到客厅的六条华一屁股坐在餐桌上,一腿翘在另一腿上,摆了个诱惑的姿势,眼睛里有火。

“你是说跟别人吗?”狂人傻傻地问,他惊奇地发现由纪惠不在客厅里。

“管你跟谁。我有一招很不错,你想试试吗?”坐在餐桌上的六条华仰起漂亮的脸蛋,牙齿轻咬食指头,眼神挑逗。

“现在?这里?”狂人吃惊地笑着问她。

“恩,现在,这里,”六条华重复地肯定狂人的每一个字。

“哈,好吧,我想看看你那不错的一招,”狂人再次扫视了房间,确定由纪惠真的不在,终于色心战胜了理智。

“我也想看看那不错的一招,”由纪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六条华的身后,由纪惠从餐桌下面鬼魅般地直起身来,手里捧着一堆碎掉的碗具。

“啊哈,原来你这里有客人啊,”六条华夸张而尴尬地笑道。

“这位是,。。。。。。”狂人尴尬地不知道如何给六条华介绍由纪惠。

“呵呵,不必了,”六条华赶紧跳下餐桌,拾起沙发上自己的皮草。她是第一次见到由纪惠,对方冷冷的眼睛,不动声色的表情,让她看不出跟狂人的关系如何,更看不出对方此时是怒还是什么,这个同样漂亮的女人身上有一种令人畏惧的气息。

“我跟这个牛郎可没有什么深交,我呢,只是喜欢偶尔便宜地,轻浮地,浅浅尝一下鲜而已。”六条华拿眼瞟了一下狂人,虽然对眼前这个女人有些畏惧奇书-整理-提供下载,但对方的身材与相貌还是让她有深深的敌意,所以嘴上拿狂人开涮,实际也是向对方抬杠。

然而,由纪惠依旧一脸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表情,静静地站立那里,眼睛空无神采,照六条华理解,莫不是已经悲到失神的地步?

“我走了,”六条华接过手套披上皮草从狂人身边走过时小声说。

狂人送她到走廊上。

“你这个混蛋,这下好了,害我做了坏女人!”走时六条华狠狠地拧了一下狂人的胳膊,疼的他咧嘴。

“怎么会?”望着六条华的背影,狂人摊手表示不解,他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回到屋内,他发现由纪惠也披上了外套。

“你也要走?”狂人问。

“恩,”由纪惠没有感情地应了声,扣上外套上的纽扣,伸手推开狂人往门口走。

“不会吧,就刚才?就为刚才的事生气?”狂人简直不理解这些女人的想法了。

“你以为我是为刚才的事?”由纪惠回头望着这个男人,眼睛里淡无感情。

“刚才夫人来电,殿下有急事唤我回去。”由纪惠说。夫人即是橘夫人。

“那我怎么没听到手机响?”狂人不相信地问。

“我开的是振动。”

“那晚上怎么办?”狂人喊住已经到了门口的由纪惠。

“晚上,你答应给我做饭的,”狂人还记着这事。

由纪惠的背影动了一下,像要说什么,但依旧走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嵯峨野,天守阁。

由纪惠静静地盘膝等待着鬼头洪太。

“任务完成了?”鬼头洪太慢慢地从屏风后面蹒跚而出,一夜不见,满头的银发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死气,只有声音不变。

“恩,组织的大致情况我都跟他说明了。”由纪惠伏首道。

“这个男人怎么样?”鬼头洪太的眼睛似乎也睁不开似的望向由纪惠,跟昨晚的神情完全不一样。

“不怎么样,”由纪惠面无表情地回答。

“哦?”老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那么,”鬼头洪太沉吟了一下,吩咐道。

“按老规则,你知道该怎么做了。”鬼头洪太说完,转身进了屏风。

“是,”由纪惠在老人的背影后应道,起身静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你真的要她去杀掉楚狂人?”屏风后面橘夫人的声音。

“如果他不能过由纪惠这一关,那么,他也没有资格。”鬼头洪太沉重的声音。

“可是,你的身体?”橘夫人关切地问。

“呵呵,你不用担心,我还撑的到那时。况且,事情的结果还没到最后揭晓的时候,我对这个楚狂人有信心。”鬼头洪太苍老迟滞的笑声。

************************************************

两个女人先后离开之后,狂人就没了精神,最近身体的虚弱感越来越强烈。

无精打采之余,他打开电视,JNB电视台的一则即时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新闻说的是半年前发生在北韩平山核试验基地的爆炸事件,今天又有了重要新闻。当初核基地爆炸之后,因为涉及到核物质的泄露问题,平山一带虽然早已实行军事管制,但核试验基地的事实也已经被国际舆论所暴光,之后还涉及到日本政府在幕后插手的丑闻,但今天公布的新闻却是一则震惊的喜讯。爆炸之后,北韩军方距离核试验基地13公里处的山谷里发现了一处崩塌的古代洞穴墓葬,据考证大约是四百年前的皇室墓葬。墓葬中有大量的珍贵文物,但其中最令人惊奇的是,墓主虽然已经死去了四百年,但发现时仍容貌如生,肌肤丰润。更惊人的是,考古科学家甚至在该墓主体内发现还存有生命迹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这名身份未知的皇室少女在死后四百年尚保存的如此完整生命尚存?这则消息虽然经过重重保密,但还是私下引起了世界众多考古学界的专家以及生命科学界的顶尖科学家的关注,北韩方面至今收到的要求赴北韩观察和研究的官方和私人的申请函已经堆积如山,其中甚至有5名曾经的诺贝尔奖获得者的联名申请。幸运的是,日本东京大学考古专业以及生命科学系的专家组最终获得了这一殊荣,经过历时半年的艰难谈判运作,今天将这具堪称世界奇迹的棺木已经运抵东京,之后将在东京大学校内系统地对此进行前所未有的研究。新闻最后,摄像机镜头里是一个墓主的清晰镜头。

“珠遗!”狂人的喉头嘶喊出了这个名字。

是的,是珠遗的面容,长久不见阳光的肌肤,白致透明的脸蛋,甚至因闭目而垂落的睫毛都清晰可见,仿佛随时都要睁开般。太美了,是摄人心魄的美,这美仿佛在几个世纪前的一刹那就冻结至今,这一刻电视机前的观众,没有不因此而屏息敛气的。

闭目,合眼,屏息,狂人深坐在沙发里,思绪瞬间回到了历史风云中去,千军万马之中,以一人之力摧锋夺刃,阵前斩帅,只为了搏得美人一顾。然而,破情之瞳是毁灭是再生,是他一生的转折点,无情者被感情的饥饿感,驱使着,懵懂着,在人间,在女人,在爱情,在那些永远无人了解,微不足道的悲剧中,被驱使着朝着目标前进,心无旁骛地前进,寻找自身存在的原因。就在他转身入魔时,是珠遗以一命换一命,又有道门奇人用五行两体相生术,换得在他哀牢大狱中四百年洞穴禁闭。

而今,四百年期已满,相生之术已经开始出现消失的迹象,在自身宿命来临之前,一些事情却还未了结。

时间过的很快,电视就这么开着,无聊的节目以及偶尔信号中断时的屏幕雪花如同洞穴岁月里听惯的蛇行虫鸣,令人烦躁中又得保持清醒。

由纪惠一进屋,狂人就感觉到了。

“你终于还是决定要杀我?”坐在沙发里,狂人的声音很平静。背后由纪惠身上散发出一丝冰凉如水的杀意,甚至丝毫没有想要掩饰的意思。

“可是,我现在不能死,”狂人淡淡地说道,语气与由纪惠无二,没有情感,没有爱憎。

不答,由纪惠就出手了。她两步跨过所有空间,一掌挥出,一道阴冷的流光潜藏在掌下,几乎达到人类速度的极限,剩下的就是狂人的头颅飞起,甚至快的可以不见一丝血迹。

流光切过狂人的脖子,但头颅并未飞起,由纪惠轻呵了一声,痛楚的,身子飞了出去,斜斜地悬停在房间墙壁的夹角,脚蹬两面墙。她的肋骨断了,左边两根,右边三根,当她的刀切过狂人的头颅时,狂人的拳头分别击中了她的两侧肋部。

狂人这时才慢慢地转过身来,一只手轻轻地扶着有些别扭的头。

“好快的刀,幸好是一把快刀。”狂人终于转过了身,脑袋的位置还有点偏差,以致他脸上的笑容怪怪的。

“你不是想知道割了我的头,我还能不能活吗?现在好象有了答案了。”狂人笑着,脑袋终于摆正了,这下看上去正常多了。

忍着肋骨断裂的疼痛,由纪惠以古怪的姿势蹬在墙上,真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做到不掉下来的。

“不过有一点自愈的能力,就让你嚣张了,悲哀啊。。。”由纪惠轻声回敬道。狂人的实力已经远不是前几次和他交手时的程度了,这点从刚才的交手结果已经清楚地知道答案。

“哦,你让我很有点不爽了,就算今晚让我能和每个美女上床,也弥补不了我现在的不爽。既然挑起了我的杀意,你就必须负起我的杀戮!”狂人变了,虽然在笑,但嘴角斜牵的不是往常邪邪的笑意,而是杀意。

第一百五十七章

“哇哦~~”,由纪惠笑了,第一次笑了,血从嘴角渗出。这个金属女人第一次笑了,眼神顾盼之处是肆无忌惮地微笑。

她从墙壁一跃而下,伸手哗地脱去黑色的外套,露出心跳的波澜,呼吸的跌宕,倏忽之间面容就恢复了金属一般冷漠的表情,冷的足以无视任何人的生命,包括无视自己的生命。

“注意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看得清我这一招是如何出手收手的,包括你也不例外!”静寂之后,淡如冰水的口气,由纪惠没有动作,但她已出了最后的杀手。

空间这一刻仿佛入了定,狂人手未接招,但眼已被由纪惠摄住。

淡若琉璃,空洞的双瞳,这一刻,眼中有如来,大尊诞生于空无一物,踏劫而来,纵有千情百欲,目之所睹只是一些轮回,无人逃脱。

眼中这如来,穿过狂人的身体,这感觉就像大街上一个陌生人穿过你的身体,随手取走了一件你的灵魂,穿在身上,又消失在人群中。

狂人哭了,哭的是血,眼中,鼻中,耳中,嘴中,一丝一丝的血流了出来。温暖,湿润,柔和,感怀与满足,如来给予人幸福,取走人灵魂,四百年中那些经历的女人,记住的,没记住的,死去的,尚活的,在这一刻全都鲜活起来,她们纷叠而至,面目清晰身体横陈,。

“你,我们早已洞悉了你!”

“你,了解过我们没有?”她们齐声喝道,语若天机。

哭声尽处是血,狂人站立着,他像个孩子弄伤了自己之后无助地抽泣着。

由纪惠看着他,眼中不再是空洞,眼中已有如来,如来是她,她是如来。突然,这眼中女身如来显出娇媚像,欲迎还就,心房一颤,眼里已满是狂人的眼,狂人的眉,狂人的唇,它们如有万种相,便有万种纠缠,或娇媚,或飘渺,或逼人心房。

“遭了,反噬!”由纪惠心念刚动,眼中如来像破,鲜血自眼中喷溅而出,耳、鼻、嘴亦也同时出血,站的风姿绰约的身体倾然倒了。

由纪惠倒下之后,时间便仿佛停止。

直到某扇窗户被悄然推开,吹入一丝夜风一束亮光,一个人走了进来,看了看这房间,血色浓郁,灯光惨白。

来人轻叹了口气,将由纪惠背在身上,把神智依然不醒的狂人留下。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十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狂人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是疼,心疼。

窗户开着,女人不在,但她在他的皮肤里,骨髓里,如来法相穿透过的身体,没有失去,反而是得到。

狂人艰难地起身,笑了笑,眉眼细细的,疼痛使他的笑容有些憔悴和寂寞。

“过来昨日疑前世,睡起今朝觉再生”。

是最后解决一切的时候了,他洗去脸上的血迹,将手机关掉。步出公寓,走进电梯,下到一楼,踏出大厅的滑动玻璃门。

阳光好的刺眼,街上微风拂面,让人有重回尘世之感。满眼衣着简洁步行匆匆的上班族,时尚漂亮的女子也结伴簇拥而过,街上任何一个角落都是一道风景线,甚至小到一个座椅,一个公话,一根电线竿,都是那么的精美和细腻。

这么美好的世界,难得这么好的心情,虽然能使狂人暂时地驻足欣赏,但却最终不能使他的脚步为之停驻。

“我来了,”两小时后狂人抵达了鬼头洪太的庄园。他向给他开门的橘夫人说。

“她呢?”狂人问的是由纪惠。

“她很好,伤已经得到处理,”橘夫人看上去似乎也老了,仿佛这一夜经历了什么似的。原来,女人,是可以在一夜之间变老的。

“殿下在等你。”橘夫人低声说道,她在前面带路。这次不是去天守阁。走过一条崎岖拙朴的石径,石径边偶见沧桑厚重的石灯笼和清幽古趣的洗手钵,林荫深处,又是一柴门。

推开柴门,入目是一方茶庭。

“殿下就在里边等你,”橘夫人停下脚步,欠身为狂人拉开茶庭。

进入茶庭,狂人第一感觉,鬼头洪太虚弱了,虚弱但气势逼人。他的虚弱是对比上次见面时狂人根本无法猜度他的能力深浅,而今天,他似乎已经无法驾御自己能力,任其四下挥散与张扬。说他气势逼人,是这因虚弱而散发出来的不受控制的气势,依然足以令狂人生畏。

身后,门悄然关闭,茶室内有灯,近在眼前的鬼头洪太像一尊频死的神,寂然不动,筋骨死槁。

“是你叫她来杀我的?”狂人没有坐下,而是站立着俯视对方。

“修习破情之术的女人,最大的威胁就是自己的感情,所以,历代修习破情之术的女子从修习开始,就必须杀死与自己同床欢好的男人,这不是惩罚,而是试炼。有天赋修习破情之术的女人极少,能最终不受情感魔障影响修成的就更少,尝遍苦,历诸劫,知爱憎,四百年来能完全修炼的也不过区区三名。而由纪惠是最有天赋的一个。可惜,她还是失手于你。”鬼头洪太不紧不慢地解释。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究竟想把我做什么打算,别跟我再玩虚的,我没时间陪你们玩了!”狂人打断他的话,虽然在笑,但杀意浮现。

“我需要让你继承我,做组织的下一任鬼头!”鬼头洪太说的简单明了。

“你不会是疯了吧?”狂人难以相信。

“呵呵,操纵这么庞大的组织一直精确严密地运行,非常人的精力所能。我早已力感不支,三十年来的组织鬼头生涯,已经严重透支了我的精力与生命。而你的天生特质,使你不具有人类精力限制的这个弱点。”鬼头洪太的声音疲倦至极。

“我拒绝,”狂人根本不考虑。

“英雄出少年,年轻人不该埋没在女人身上。有些人天生就具有改变世界的能力,又何必把自己的能力浪费在那些只具一丝皮相的人类身上呢?”鬼头洪太说的惋惜。

“为情而生,为情长生,老头子你不懂啦,”狂人笑了,笑的张扬,寂寞。

“呵呵,人越是付出爱,越是会变的脆弱。由纪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鬼头洪太低首摇头道,似乎力气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抬起自己的头颅。

“我不需要你再给我上什么关于人生的课。我这个人的生命里没有任何理想与野心,我只是想像个人类一样的活着,跟大家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就最好了。”狂人终于坐下了,他以自己的理解教育鬼头洪太。

“可是,你认为你今天可以拒绝我吗?”鬼头洪太转身,手里遥控器一按,茶室里居然有电视,一段事前被录好的视频被播放出来。

居然是一段未公开的关于东京大学专家组对珠遗的研究报告。画面地点未知,一个布满精密仪器的工作室里,几名全身上下套着消毒密封衣的专家正在工作,其中一个面对镜头作着报告。大意是说,最新研究发现,这名四百年前的女墓主自从被发现后,其体内虽存有生命迹象,但最近一段时间的研究却发现,其体内的生命迹象正在逐渐减弱,甚至有完全停止的可能,如今科学家们正在尽一切努力试图研究出导致其生命气息减弱的原因,并找出挽救其生命迹象的办法。

“我想我们都知道公主生命的停止意味着什么?”鬼头洪太转过身来对狂人说道。

“组织拥有着当今世界上最出色的科学家,以及研制成功而未公开的科学技术,有些技术甚至领先这个时代近10年,如果你答应继任组织的鬼头,那么组织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组织的人就是你的人,相信组织能尽一切人力物力挽救这位公主的生命,虽然不能让她复生,但却能让她保持生命,让你永生!”鬼头洪太的声音充满了吸引力。

“哈哈,哈哈,”狂人一瞬间笑了,清俊的笑容,笑的勾魂蚀骨。

“你还是拒绝?”鬼头洪太淡淡地问,表情不动,但手上又是一按,电视里播放的是另一段视频。

这段视频里没有科学家,没有珠遗,甚至没有一点声音,只有一些美丽的女人,一些她们的日常生活镜头。她们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摄入镜头,她们或休闲,或忙碌,或与周围的人轻松说笑,但独处时,眼神一律似有所思,似乎在想着什么人,想着一个生命中来过又离去的人。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她们都跟狂人有过密切的关联,李素,韩彩英,陈可儿,李佳欣,六条华,甚至还有天海佑希,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到齐了,一个不落。

“你用这些女人来威胁我?”狂人目不转睛地看完了整个视频,他的瞳孔收缩,奇怪的反应,他的心开始会疼,疼的心脏要滴出血来。与四百年前的那次不同,昨晚由纪惠对他施予的破情之术虽然失败,但却似乎改变了什么,而这一次改变,是再生,或是毁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是把生死当作演戏的人吗?”

“你拒绝,她们死。”鬼头洪太缓缓说道,说的没有一点商量的口气。虽然已经是大限来临前的虚弱不堪,他的身影,一袭深衣,枯槁的面容,纯净的嗓音,流露出来的却是神的气质,即使这是一尊频死之神。

“你答应,那么,”鬼头洪太缓缓从怀中的衣服里摸出一根手杖。这是一根古代武士行军作战疲劳时,箕踞而坐时支撑肘部的手杖,很短,刀工流畅,通体深褚色。

“咔嗒”一声,手杖竟被鬼头洪太以手旋开,内中竟是一枚芯片。

“那么,它就是你的了,”鬼头洪太将手杖与芯片一起摆到狂人面前。

“这枚小小的芯片,内中便是组织所有的秘密所在,拥有它,整个日本都将听命于你,拥有它,地球上只要是有组织的地方,你的手就可以伸到那里。”

“不要说她们,”鬼头洪太指了指视频里的女人,又指了指芯片,“拥有了它,你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鬼头洪太两手拄膝,缓缓说完,一双已经老的分辨不出瞳人的眼窝,始终默默地盯视着狂人,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结果是满意的,因为狂人脸上的表情变了。

“呵呵,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狂人喃喃重复这一句话。

“这条件太诱惑了,”狂人笑了,本能往往总是战胜理智,何况一只总是被欲望驱使命运的魔?

“的确很诱惑,”鬼头洪太脸上的皱纹也笑开了。说到女人,只要是男人,不论年纪老少,都是一个永远拒绝不了的话题。

“不过,答应你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狂人笑道,他笑起来很温暖和煦的样子,可爱的让人很想捏他的脸。但他的眼睛里却潜藏着很多东西。

“哦?什么事?”一直胸有成竹的鬼头洪太奇道。

“杀你。”

“为什么?”狂人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实在令鬼头洪太不明了。

“一个女人,”狂人不再笑了,淡淡地口气,是杀人的前兆。

“一个女人?”

“我想不通,你要杀我,是因为报仇呢,还是,只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女人?我是说,你究竟只是一个需要女人但没有情感的精神体呢?还是只是一个傻小子,为了一个在她身上终于发现了自我存在意义的女人?”鬼头洪太虽然在讥讽,但面上的笑容却在僵硬。

“我想你对组织可能还有一些误解。你应该知道,有些激进的思想和做法,会被所有正统和道德上的多数所反对。在这个世界上,人类中绝对无知者的比例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大,这些人是精神上的儿童或野蛮人,而我们,才是主宰与拯救世界者。”鬼头洪太试图做最后说服。

“我不知道,我对主宰,或者拯救世界什么的不感兴趣。我只知道,我得杀你!”狂人起身,他已准备动手。

“即使自己会死,即使这些女人都会死,你都不在乎?”鬼头洪太难以置信。

“不在乎,”狂人简短地回答。他的话代表了一切,决定已下,他不再做任何交易。

“好吧,英才早逝,也是没有办法的了。我还真不想杀你呢,”鬼头洪太将芯片重新放回手杖里,然后颤微微地以杖拄地站了起来。一旦起身,气骨苍然,仿佛诸天神佛又将他的生命赐予了他。

“来吧,年轻人,让我欣赏你的本事!”鬼头洪太两手左右一摊,空门大开,这是一个孤独的人,不,这是一个有着神力的人。

狂人的心开始跳,从未有过的兴奋,紧张,他已经准备出手,

。。。。。。

************************************************

自从狂人进入茶廷之后,橘夫人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柴门。她静静地守侯着,默默地等待结果。

时间过去了很久,一个女子来到了茶庭外,一名眼睛包扎着纱布的女人。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就这么静静地等在外面。

天黑了,一天又已将过去,实在是很平淡的一天,这一天世界上的人们大多和往常一样,匆忙而又充实地过去。

入夜之后,茶庭内依然没有动静,甚至灯都不曾亮起。万物自然往复,或夕或朝,而人之性命如花短暂。

第一百六十章

一夜无声,太阳已经出来,天际只剩下一颗星星在微弱地闪烁着,冷冷地笑,仿佛预示天机。

忽然,茶庭的门开了,从里面慢慢走出来的人,是狂人,他紧握手杖,显得很疲倦,但却还是活着的。

橘夫人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去,当她看见狂人手中的权杖时,脚步才慢了下来。

“殿下,”橘夫人垂首立在狂人身边,两手相合放在腹前。她对狂人的称呼已经改为称呼殿下了。

“这光碟里面的女人,一个都不能死!”狂人说,他将一张光碟递到她的手里,声音冷的足以穿透橘夫人憔悴欲倒的身子。

“是,殿下”,橘夫人应道,虽然神态恭谨矜持,但眼里的一丝不安与焦急显出对茶庭内的关切。

“他死了,但不是我杀的。”狂人缓缓地说道。

“你进去看看吧,”狂人说。如得赦令般,橘夫人立刻转身迈动小步进入茶庭。

眼睛蒙上纱布的由纪惠依然一动不动,她站在外面。但当听到狂人的声音的时候,依然可以看的出她的身躯颤了一颤。

狂人走到她身边,停住,然后在她耳边说道,“我有一件事要请你为我帮忙。”

狂人在由纪惠耳边耳语了几声,由纪惠转身离开,失去视力的她行动似乎并没有受限。

再远处,是一袭和服的凉子,她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静等在一丛海棠树下。

“送我回去”,狂人对她说。

凉子并没有带狂人从正门出去,而是从另一道隐蔽的小门离开。

上车离开前,望见进山庄的山道上已经长长的停满了高档的轿车。

“怎么回事?”狂人问凉子。

“这些都是当前日本最有势力的人,执政的政民党的新任总裁,内阁总理,新任官房长官,以及议会和各界的头面人物,从昨晚就来了。”坐上驾驶席,凉子边摸出钥匙点火,边解释道。

“哦?为什么?”狂人不解。

“因为他们都得到了消息,鬼头洪太殿下将在这两日决定组织的新任鬼头。他们都是想在第一时间来拜会组织的新任鬼头。”

“哦,”狂人低声道,他头枕在椅背上,眯上了双眼,闭目休息,权杖便握在他的左手。

凉子的车开的很平稳,清晨的初照中,身后的山庄消逝在隐隐约约的淡影之中。

当狂人下车时,凉子喊住他,“房间已经收拾干净了,”她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说。

狂人定定地注视着这个女人,她微微含笑的表情,竟让狂人心中产生了一丝伤感。他也报之她以微笑,清清淡淡的笑容。

上楼,走廊里,狂人意外地看到了六条华。

两人进到房间里,六条华从茶几上拿起狂人放下的手杖,有趣地端详着。

“没想到你也会收集古董,从哪里弄的?”六条华问。

乏力,虚弱,以及越来越严重的恍惚感,令狂人不甚想回答。他转过身,盯视着六条华的眼睛。

“你知道,有时候人们会离开一阵子。”他说

“有时候他们会忘了告诉身边的其他人,可能是女人,可能是他们喜欢的女人,他们可能要去中国呆上一周,当然也可能是南*棒,直到最后一刻他们该怎么说?”看到六条华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与不解,狂人解释着,可是此刻他竟似乎失去了往常得心应手的口才。

“不知道,”六条华看到狂人难得认真的表情,她只觉得想笑,但她还是忍住想笑回答他。

“那好,我有事要告诉你,现在要到最后时刻了,”狂人一本正经地说,他试图把语气说的婉转,“下周,恩,你好象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没扣,我能闻到你脖子上的味道。”六条华以手指分开狂人的衣襟,微微眯着眼,诱惑地嗅了一口道。

“嘿,我说我要走了,”狂人将她的手捉住,拿下。

“要走?”六条华似乎没明白情况。

“是的,要走”。

“什么时候走?”

“一个小时以后”,狂人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

“一个小时以后?”六条华不相信地表情。

“是的,我想我还应该提前告诉你的,”狂人表情认真到极点。

“你。。。。。。要走了,只在走之前1个小时告诉我?”

“我本想晚点告诉你的,或者,走之后给你电话”。

“去哪里,走多久?”

“中国,或者是南*棒,要走多久说不定,也许不回来了。”

“OK,OK,那我本来也有话要跟你说,既然你要走了,这么急,那我就把前十页的内容省略了,只说最后一点,”六条华似乎终于明白了,她推开狂人。

“啪”,一耳光,六条华居然给了狂人一耳光。

“你这是想跟我分手?”她质问。

“恩,我想,也许是吧,”狂人也惊诧于六条华的这一耳光,他捂着被打的一边脸,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女孩儿,口齿笨拙。

“你这个蠢蛋史上有史以来最不体谅人最自私自利的混蛋!”六条华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个形容词,悻悻不满。

“看来你需要一个分手之前的拥抱?”对于六条华的暴怒,狂人努力地笑了笑,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他伸出手。

但是,女人并不领情。六条华一把将狂人推倒在沙发上,扯开狂人的皮带,悻悻说道,“还有一小时不是吗?那就让老娘再享受一次!”

这个时候,男人,面对暴怒的女人,既然不能挣扎,那就闭目享受的好。

寂寞繁华如烟尽,情深情淡浑是痴,相思到死有何益,太亲昵时反得离。

沙发上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心满意足后的六条华从沙发上起身,扣上胸罩,“好吧,走了之后,记得打电话给我。”

“恩,”狂人疲倦地应道。

“不要敷衍我,你,不会打电话的对吧?”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六条华跺了跺脚,将裤子与衣服抹平。

“如果男人答应会打电话,才不会让女人胡猜自己是不是被甩了,”她说。

“呵呵,妙就妙在这里,”依然躺在沙发上的狂人狡谲一笑,得意地笑。

“啪,”这次不是耳光,而是六条华拿书拍在狂人的脑门上,今天她有点反常,非常暴力。

“最后说一句,你还真是个混蛋!”六条华离开时,在门口停下,重重地说了一句。

门开了,门又关上,房间里最后只剩下狂人。但是,女人们曾经说过的话,她们的呼息,她们留下的光影,仍旧在这个房间里,静静飘荡。

女人走后,狂人便似乎睡着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冬天已经来临,春天便已不远。

如果说爱欲如战火,这一场焚烧了四百年的战火已经到了它行将熄灭的尾声。狂人这一觉睡的很熟,很沉,梦中,那些爱与被爱过的人,温柔的那么柔软,那些随风飘荡的岁月,失落的不明所以。

下午6点,狂人被自己的手机惊醒,是由纪惠来电。

下楼,街边,已经拆去纱布,戴着墨镜的由纪惠坐在黑色轿车的驾驶位上,分辨不出这辆与凉子的那辆有什么不同。

轿车并没有驶向东京大学,而是开往了东京郊外。

1小时后,轿车离开了高速路,20分钟后驶进了一个神秘的私人领地,在出入一系列警卫与电子身份验证之后,并最终在一幢外表并不出奇的建筑外悄然停下。

“就这里?”一路上默不作声的狂人偏头问同样默不作声的由纪惠。可是,墨镜后面的由纪惠依旧丝毫不做声。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就在狂人自觉无趣之后,准备下车,由纪惠突然开口了。

“什么?”狂人停住下车。

“我一生诱惑与杀掉了那么多的男人。最后,我也该得到我心仪的那个了吧?”由纪惠偏头,墨镜下面冷冷的视线,仿佛要刺穿狂人大脑皮层下的一切活动。

“哦,”狂人轻哦了一声,然后重新坐进车子,把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根手杖递给由纪惠。

“这个,送给你了。”他说,然后便钻出了车子。

“你如此玩弄女人,难道不怕上帝?”狂人的身后,女人冷淡的声音。

“上帝?”狂人嘴角轻撇。

“如果可以,你可以替我给他带个口信吗?”狂人稍微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下去,“被他无缘无故地拖到这个世界,穿越时空,认识与不认识一些人,然后得遭受分离,痛苦,死去,。。。这一切糟透了!”

说完丢给由纪惠的是一个背影,狂人独自进入了建筑内部。

里面是重重的大门,但是手中有由纪惠给他的一张身份识别智能卡,狂人得以很轻易地就直接进到了建筑的心脏部位。

整个建筑里都没有人,看来所有的人都被事先调离了,最后的房间正是鬼头洪太给狂人看过的视频里放置珠遗棺木的房间。原来珠遗并没有被送到东京大学的考古与生命科学院,而是被送到这里秘密地进行研究。

推开合上的棺木,珠遗的面容露了出来。

沉默如微凉的水,浸蚀着时间,浸蚀着人类的情感,一言不发,狂人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着珠遗脸上的肌肤,指尖碰触到肌肤的表面时,这张美的令人屏息的脸蛋,忽然动了一下,眉眼之间,仿佛一笑。

李佳欣是美人。

梁孝琪是美人。

六条华也很美。

狂人更不是没有接触过美丽的女人,但是他再次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心里忽然还是升起来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激动与欲望。如果狂人只是一只贪图情欲的魔,这个女人就是美的已经进化完全了的恶魔。

“抱歉,用了四百年,我也无法明白你要我找寻的爱。我喜欢女人们,喜欢和她们在一起,曾有好几次,当然为数不多,我以为我爱上了,痛苦,迷惘,但最终清醒之后我想,爱仅仅那样是不够的,绝对不够,或许是我并未真正倾心过她们。可是,真正倾心的爱究竟是什么呢?”狂人终于开口了,他在珠遗耳边喃喃说着,仿佛她能听见。

“恩,曾经有过一个女人对我留下过这么一句话‘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冷漠’。对这句话我反复想过很多次,始终不得其意。也许不要直接追求答案,而反过来理解,冷漠的反面是爱,我倒似乎有点明白了,只是,这个答案你认可吗?”狂人抚着珠遗的棺木,神情如痴。

时间在流逝,狂人一直在珠遗的棺前喃喃叙说,声音越来越低,他的手掌慢慢地抚在珠遗的额前,两者之间,一点点无数隐约的粒子般的光芒,仿佛互相吸引般,从狂人和珠遗的身体内,溢散而出,微暖细弱的光芒们在彼此亲近追逐之后,逐渐如流火般疏疏落落地消逝不见,房间里的气温逐渐冷却下来。

这一次,狂人竟真的死了,没有复生。

纵使这人间的四百年,与天相比,也不过渺小一物。

难道四百年的生命,终究不过是一场入世的梦?

***********************************************

傍晚十点钟,香港飞往上海的航班,正闭目合眼的李佳欣突然感到难以自抑,一股强烈的不可排遣的伤感竟冲击的她无声抽噎,这伤感来的突然,四肢无力,吞声抽噎,泪水竟不住涟涟而下。

机上的空乘走过来,询问原由,李佳欣摇头表示无事,但那泪水任凭她双手捂脸仍潸然不止地滚落。

“真不要紧?”空乘递给她一叠纸巾。

“没事,”李佳欣接过纸巾,声音略带哭腔地道谢。她偏过头望着舷窗外,黑黑的云层,空空的身躯,仿佛生命中的什么东西就在刚才的哭噎中失去了,而且是永不可追回地失去了,而自己竟不知道究竟失去的是什么!

*****

两天后,东京银座阿波罗牛郎店内,NO.1的楚狂人的名牌已经被摘下。

“看,快看!”调酒师指着墙壁上的电视对独坐在吧台喝酒的六条华看道。

电视上是JNB电视台的首席女主播天海佑希在播报一出重要新闻。

“前段时间在科考界传的沸沸扬扬的北韩不死公主,今天有了最新的进展,令人遗憾的是,这是一则不幸的消息。今天东京大学的专家们遗憾地向新闻界透露,两天前这名活了四百年的不死公主发生了一点意外,其体内的生命迹象竟彻底消失,尽管专家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仍无法挽回这个令人们痛心的消息。”

“恩,有什么好关注的,活了四百年,不死才是怪物!”六条华无精打采地喝着闷酒。

“这个,六条小姐,狂人没有打过电话来吗?。。。。。。”调酒师小心试探地问。

“哈,电话?这里只有一个蠢女孩和一个薄情郎交往的故事而已,”有些微醉的六条华将酒杯重重地放在吧台的桌面上。

“八格亚鲁!”醉了的六条华有些失态地骂道。

此刻,店内的人们都没有注意到电视里的另一条新闻。

“今天凌晨,警方在东京郊外的一幢废弃建筑里发现了一名年轻男子的尸体,从其身上的信用卡与其他证件可知,该名男子是一名中国籍男子,。。。。。。”新闻里,天海佑希仪态端重,口齿清晰,非常专业和职业。

******

四天后,中午,上海滨江公园。

一张被路人丢弃的报纸,被风吹的飘飘扬扬,最终落在了一名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的男人脸上。男人将报纸从脸上捉下来,正准备扔掉,但一则消息吸引了他,竟使得他坐了起来仔细端详。

“哦?就这么结束了?”男子似乎不愿意相信似地嘟哝道。

“死生来来又去去,一如梦生还见死。死,也许并非结束,更可能是重生!”男子偈语般地自言自语。

看罢报纸,男人伸了个懒腰,起身离开,从背后望去,身形瘦长,衣着古怪,既不合身,又是一身肮脏褴褛,说是乞丐吧,他的腰却挺的笔直,仿佛身上披着的是一件皮尔卡丹的男装,自得,气派。

地上丢着男人刚才看过的报纸,正面一则消息,却是最近关于科考界的大新闻,正是关于珠遗的事情。

报纸旁边是几颗未抽尽的烟头,是刚才男人丢下的,很清楚,烟是白沙牌子。

**********************************

半个月后,夜晚,北京西郊,一幢与世隔绝的建筑。

床上躺着一名女子,清瘦秀丽的脸庞,那双原本漂亮至极的眼睛却始终闭合着的,手腕上吊着盐水与葡糖糖。

是梁孝琪,切腕自杀的她居然没有死,但却永远无知无觉地躺在了这里。

夜凉如水,有雾,淡淡的雾。

房间里怎会有雾?淡若轻烟的雾气竟是由梁孝琪的胸口处飘出。并且逐渐在她的脸庞上方凝结成一个薄薄的隐约的人型。一个尚不成型的人,一个男人的相貌,即使再不清楚,仍能认出,是狂人。

这两个人,一个闭目躺在床上,一个尚未成型,一个一言不发,一个神情凝视,两者之间似竟有一颦一笑,已经能够彼此交流,而床边的观测仪器上,显示梁孝琪的脑电波正在激剧地动作。此刻倘若有医学专家在场,一定也无法解释,一名已经被判为植物人的人,怎会有如此活跃的思维?

人生的无奈,在于寻求自我的途中,总是不能自知,对自己的心,对自己的爱,希望值越高,对得到的便总在怀疑,犹豫,放弃。

人世间,在恒如泥沙的男女情爱之中,是否真有一点灵光牵系着精神不灭?情之所致,金石为开,一点赤精至诚,是否真能够不入灭寂?

或许生命终止的那一瞬间,命运的轮转就发生了变化。所谓宇宙无常,自然往复,旧去新替,宿主也转移了。那长生不灭者,即使不自知,可那一点爱依旧按着它的轨迹开始了新的篇章。

窗外,明月高悬,一朝灵蜕,而红尘之内,芸芸众生,俱在梦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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